将地域文化融入创作,大湾区的音乐创作发展有哪些独特优势?|圆桌对话

人气:881更新:2021-12-13 06:18:16

上个世纪80、90年代,一批粤语经典流行歌曲在华语乐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近几年来,无论是在网络平台走红的歌曲还是综艺里的热门创作,通过粤语或方言来进行表达的音乐作品也越来越多。

来自大湾区的本地乐队九连真人,一直坚持用客家话演唱,是当地文化最好的推广者;衣湿乐队融合了巴蜀及广东文化,通过民谣的形式做了许多城市的解读和叙事;马帮乐队将整个广东、广西和中国西南地区的音乐元素与世界音乐融合在一起,将其作品成功推广至海外并获得了很好的反馈。

随着音乐产业蓬勃发展,大湾区的音乐创作尤其是独立摇滚音乐创作越发繁荣。许多独立音乐人在成长过程中都受到了地域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地将本土文化融入到自己的音乐创作中的呢?这样的创作风格在如今的音乐市场又有着哪些优势?

在2021大湾区音乐产业发展交流会上,九连真人乐队、衣湿乐队主唱游淼、衣湿乐队吉他手小K老师、马帮乐队主唱叶宏刚与糖蒜广播创始人、SoundBlanc白主理人Demone一起,就“大湾区音乐创作的独特优势与发展路径”这一话题展开了探讨。

以下为圆桌对话要点内容:

△糖蒜广播创始人、SoundBlanc白主理人Demone

Demone:虽然各位出生在不同年代,但或多或少都伴随着广东歌曲的流行而成长,大家可以分享一下广东的文化元素或音乐对于你们的创作有哪些影响吗?

阿龙:广东最早有一句话叫“十支乐队有九支是玩核的”,音乐人会将以前的文言文和诗词融入到自己的作品里,歌词都非常有美感。

我和阿麦是90后,创作的旋律很多时候也受到了以前一些香港流行乐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刻意寻找的,而是从小受到哥哥姐姐的影响,包括珠江频道、香港台以及TVB劲歌金曲颁奖典礼这种家喻户晓的电视节目的影响。后来乐队创作的很多旋律,例如《六百万精英》这首歌,除去客家话之后更像是一首粤语流行歌。

△九连真人阿龙

游淼:在90年代或者00年代,去到内地的任何一个省份,只要是玩乐队的所有人都在唱Beyond的歌,例如《真的爱你》《海阔天空》。

我来自四川宜宾,大学就读于广州华南农业大学,这个学校主要面向省内招生,宿舍里4个人有3个人讲粤语。来到这里上学让我接触到了更多本地化的东西、听了很多粤语歌。我最欣赏的音乐人就是许冠杰,他开启了一个粤语歌的时代,他的作品里有俚语、古诗词的东西。受到他的影响,我想既然粤语可以这样做,那四川话能不能这样做?没有在广东学习生活的这段经历,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还能用四川话唱歌。

叶宏刚:我来自广西柳州,乐队里的其他成员来自云南、广东等地。我们鼓手在广州创立了一个小型Livehouse,聚集了很多来自广州和全国各地或者海外的音乐人,这些音乐人都喜欢在那里交流,广东算是马帮的第二个故乡。

Demone:各位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可以把自己家乡的文化或者在地文化融入到音乐创作中呢?

阿龙:对于我来说,这个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综艺节目。2017年有一档现象级的说唱综艺出现,里面出现了很多方言说唱。当时包括川渝、北京、上海、厦门等地基本上能念得出来名字的厂牌都具有代表性的说唱歌手以及乐队。

我在想乐队要出圈应该要怎么办?我们在县城里要怎么样才可以冲出来?带着这样的想法以及强烈的自我认同感,我们决定开始用客家话创作音乐,写了几首包括《夜神游》《莫欺少年穷》这样的作品。客家话的音乐作品很少以乐队的形式演绎,但我觉得方言就是九连真人能够冲出来的“导火索”。

经过参加《乐夏》这样的尝试,我认为客家话加上我们客家人的身份,可能会让一大批本地人或者整个大湾区的年轻人,以及一些小地方玩乐队的人更加珍惜本地文化在地性的延伸,不像以前,做武打戏的非得要穿古装才能跑到前面。我个人认为,那些真正影响到自己的文化,还是会不经意地在作品中展现出来。

游淼:广东人对自己的方言是很有自信的,所有的广东人都以说粤语或者以说客家话为豪。但是在四川不是这样,很多人会觉得说四川话很土,这种情况下,在四川本地去唱方言其实并不那么讨巧。

2010年我遇到小K老师组建衣湿乐队,开始用方言歌唱之后,我觉得方言表达更顺畅。我在广东和四川各生活了大概18年、17年,广东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们乐队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我觉得这就是大湾区音乐创作的独特优势,大湾区是一个全国人才聚集的地方。另一方面,在大湾区即使是珠海这样一个非一线城市,它的整个文化、人才,包括基础设施都很方便,这也是大湾区音乐创作的另一个优势。

△衣湿乐队主唱游淼

小K老师:出于个人爱好,我和游淼组了衣湿乐队,坚持做方言音乐。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关注地方的一些非遗民歌,然后汲取一些素材用在我们的音乐创作中,这种创作方式在广东音乐里也经常运用。

△衣湿乐队吉他手小K老师

叶宏刚:马帮乐队的创作中除了方言以外,还有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山歌、戏曲元素。包括我们的乐队名字和服装等视觉上的表达,也是非常具有东方元素的。

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参加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我们的音乐中运用了方言、葫芦丝、巴乌这些本土的音乐和文化元素,给当地的观众带来了很不一样的音乐体验。我觉得音乐应该多走出国门,才能真正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应该把好的东西引进来,再把我们最“土特产”的东西带出去。

Demone:在整个音乐产业中内容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创新和融合上,各位是怎么做到的?

阿龙:创作时我认为除了符合乐队的气质很重要之外,还要有一个记忆点。

我第一次看马帮乐队演出的时候,他们穿的是广西当地特色的服装。衣湿乐队主唱游淼老师的台风也很有特点,包括我演唱的时候很多观众说我表情难看,从最直观的感受来说,这些都是乐队的记忆点。

从创作的角度来看,很多时候只需要30秒甚至是15秒就能把一个非常洗脑的旋律刻在脑子里,但做到这样并不简单,优质的作品前提是要好听、有记忆点。例如《莫欺少年穷》,除了表演夸张以外,我会把旋律创作得尽量简单一些,在编曲上我们喜欢一些大开大合的设计,包括用一些停顿造成反差感,去配合演出的动作。

所有成熟的音乐人或者乐队,他们在创作的时候都会考虑到每一个细节要如何去演绎,而不是这首歌写完了不知道是否适合自己,这需要长期的排练和摸索。

游淼:做方言音乐有几个主题是跳不过的,第一是家乡好,第二是乡愁,第三是山歌。

方言化、民族化的音乐应该承载的是我们当下的内容,比如九连真人《莫欺少年穷》讲的就是年轻人的故事和状态。我不排斥用方言和传统音乐的形式去发掘非遗,我们的《流杯池之乡音不改》里也有粤语、咸水歌的唱段。但这个作品展示了我从四川到广东,从听不懂和排斥广东话到半年学会广东话,然后用广东的非遗音乐元素创作作品的主题。

我会刻意避免在创作的时候,用这些乡愁或者是纯粹用方言的形式去做搞笑或者猎奇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偏向叙事性。我们新专辑《神怪辞典II》的主题是“三教九流”,儒释道三教分别对应三个小故事,九流包括养猪、开饭馆的、蹬三轮车等人的故事。这种创作未必能获得成功,但它有价值。

与传统结合的音乐创作做不是在考古,而是重新去发明轮子。传统音乐文化里面有很多好的元素,但很重要的是它在当下是否还能引起大家的共鸣?所以创作语境一定要捕捉到自己和当下的连接,让传统的音乐文化复活而不是成为化石。

叶宏刚:马帮乐队在创作的时候会更多地去亲身体验,比如我们会不定期地下乡,去到田间地头采风。我们在尊重传统音乐文化的同时,也在慢慢地尝试将它进行融合。有一些很打动人的音乐元素就用采样的方式,将它跟自己现在的创作状态融合在一起。

世界音乐打动人正是因为你会在这其中听到自己的乡音,它把一种最淳朴、最真挚的音乐用口语、方言的形式合理地表达了出来,这也是马帮乐队现在创作的一个方向。

△马帮乐队主唱叶宏刚

小结

大湾区作为流行音乐的发祥地,在80、90年代曾引领着内地流行乐坛的发展,广东音乐也成为了那一代人成长过程中的音乐记忆。如今,音乐传播的途径和范围更广,虽然年轻的音乐创作者们从小接触到的音乐作品更加多元化,但却本土音乐文化和传统音乐元素在他们的创作中也有了更丰富地结合与呈现。

将本土音乐文化与现代化的表达相结合,已经成为了年轻一代音乐人的创作趋势之一。但正如衣湿乐队主唱游淼所言,“与传统结合的音乐创作做不是在考古,而是重新去发明轮子。”

无论是方言还是传统音乐、民族器乐元素,如何贴近当下的审美,帮助创作者实现更真实的音乐表达,仍需要通过不断地打磨才能有更好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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