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兰道》上映20周年,你还没看懂?

人气:718更新:2021-10-15 07:47:57

时光撰稿人 | 乔苹果

电影和人生,都是以余味定输赢。

2001年的今天,《穆赫兰道》正式上映。

这部电影的伟大毋庸置疑,除了有金棕榈、奥斯卡提名的荣誉加身外,时至今日,它依然位列BBC评选的“21世纪最伟大电影100部”榜首。

今年北京电影节开票,它依然是第一个售罄的影片。

当然,以这些来衡量《穆赫兰道》是苍白无力的,因为这是一部无法被复制的电影,注定名垂影史。

在它天鹅绒般优雅的外表下,无论被解读多少次,始终蕴藏着极其晦涩荒诞的神秘内核。

一直在好莱坞特立独行的鬼才导演大卫·林奇,以他擅长的奇思妙想和叙事诡计,对每一位观看《穆赫兰道》的观众,都进行了心智上的极大冒犯。

而伟大的艺术,正是敢于冒犯观众。

自面世以来,有无数人曾试图解读《穆赫兰道》的确切意义,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对此,大卫·林奇坏笑道:“观众们被好莱坞的简单逻辑宠坏了,他们应该试着自己花点脑筋,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要追求标准答案。”

在《穆赫兰道》上映二十周年之际,时光君也想借此文,来尝试解读这道电影界迷人的“哥德巴赫猜想”。

打开《穆赫兰道》的钥匙

每当人们提及《穆赫兰道》,总离不开一个词:烧脑。

大卫·林奇在影片中打破经典好莱坞叙事模式,在这样一部与“梦”有关的电影中,他将现实、梦境、幻觉、回忆进行了拼接与重构,使影片结构看起来颠三倒四,千头万绪。

那些没头没尾的人物、纷繁吊诡的场景、扑朔迷离的事件,以及蓝色钥匙、牛仔、黑脸乞丐等充满神秘主义气息的视觉符号,都让影片呈现出万花筒般迷幻深邃的色彩。

正如影片中弥散着的滚滚浓烟,大卫·林奇把每一代《穆赫兰道》的观众都弃置于庞大的叙事迷宫之中,任由他们去摸索,去联想,去解读。

但这座迷宫并非没有出口,影片的后三十分钟,其实是解开《穆赫兰道》谜题的关键之匙。

《穆赫兰道》的故事大致可分为两部分:梦境与现实。

也就是说想搞清楚前两个小时的“梦”讲了什么,就先来看后三十分钟的“现实”里发生过什么。

影片“现实”部分,讲述了一个好莱坞无名之辈彻头彻尾的悲剧。

无依无靠的戴安娜,因为一场舞蹈比赛的胜利,决心前往好莱坞发展演艺事业。

在这座令无数人目眩神迷的“梦工厂”,她结识了同性恋人卡米拉,一个浑身散发着情欲和危险气息的黑发尤物。

戴安娜的星途并不顺利,她只能接到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在出租房里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

而卡米拉却有如神助,不仅成为电影女主角,还勾搭上了青年导演亚当

在片场,卡米拉当着戴安娜的面,故意亲吻亚当的行为激怒了戴安娜。她看透了卡米拉残忍虚伪的本质,二人的爱情也走到尽头。

一日,戴安娜接到卡米拉的邀约,前往穆赫兰道参加派对。

心烦意乱的她,在派对上看着形形色色的来宾,有卡米拉的新同性恋人、一个肥胖的意大利男人、一闪而过的牛仔,以及好心安慰她的亚当母亲——可可。

亚当当众宣布要与卡米拉订婚,这一消息对戴安娜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爱情事业双受挫的她恼羞成怒,决定买凶杀人。

维奇斯餐厅里,一名叫贝蒂的服务生失手打碎盘子,吓到了本就忐忑不安的戴安娜。

杀手给了她一把蓝色钥匙,让她事成之后,去后巷找一个拿蓝色盒子的黑脸乞丐,盒子里会装着卡米拉被杀的证明。

此时,戴安娜还看到收银台处,一个粗眉毛男人正盯着她。

买凶后的戴安娜后悔不已,精神备受折磨,甚至出现了卡米拉还活着的幻觉。

一场沉沉的噩梦后,她被女邻居的敲门声惊醒。邻居提醒戴安娜,她被两名警探盯上了。

看着桌子上的蓝色钥匙,戴安娜深知一切已经无法回头。在愧疚与绝望中,精神错乱的她,一枪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造梦与解梦

有了以上现实依据,影片中那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便好理解得多。

需要注意的是,戴安娜在梦中把自己在现实里遇到的人,均进行了身份上的排列重组,从而形成梦境与现实间奇妙的错位感,这也是许多人看《穆赫兰道》云里雾里的原因之一。

如戴安娜(现实)=贝蒂(梦),卡米拉(现实)=丽塔(梦),牛仔(现实)=幕后黑手(梦),卡米拉的新恋人(现实)=卡米拉(梦)等。

这些错位并非随机,而是有着坚实的精神分析理论做支撑。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现实中实现不了和受压抑的愿望的满足。

换言之,戴安娜在现实中有多落魄,梦里的贝蒂就有多成功;她在现实中有多恨一个人,梦里那个人就有多狼狈。

如果复盘戴安娜的梦境不难发现,它是由一条主线,一条副线和两段插曲组成。

主线中,戴安娜化身贝蒂,光鲜亮丽,美艳动人。初来乍到好莱坞的她,不仅得到明星姨母的荫庇,自己也凭借高超演技获得制片厂青睐,并与导演亚当一见钟情。

这些都与她姨母去世、星途黯淡、被亚当横刀夺爱的落魄境遇截然相反。

副线中,亚当却是个窝囊无能、没有话语权的导演。

工作上,他被黑帮胁迫,启用演技拙劣,靠性交易上位的新人卡米拉;家庭上被老婆戴了绿帽子,被奸夫暴打一顿后狼狈地离家出走。

这些都表达了戴安娜对情敌亚当的愤恨,以及对卡米拉通过不正当手段上位的恶意揣测。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虚实对位,并不足以使《穆赫兰道》成为影史经典。

影片还通过丽塔和另外两个梦境插曲,向我们展示了戴安娜心中“本我”与“自我”的激烈互搏。

在梦中,丽塔不仅躲过了抢劫,还从车祸中死里逃生。

那个被黑脸乞丐吓死的粗眉男人,也象征了戴安娜的纠结恐惧心理。

现实中,乞丐分明是戴安娜罪行的见证者,戴安娜在梦里把他幻想为一个魔鬼,意味着她无法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

而梦中,戴安娜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也在一定程度上撇清了自己与凶杀案的关系,以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另一个有关蹩脚杀手的梦境插曲更好理解,大卫·林奇以一种黑色幽默的方式,直白表露出戴安娜希望杀手失败的深层愿望。

同时,丽塔是一名失忆女郎,只能无助地依靠贝蒂,并主动向贝蒂投怀送抱的设计,也是现实中戴安娜对卡米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的潜意识投射。

而从丽塔时而渴望查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而又害怕得知真相的矛盾心态中,我们似乎也能看到戴安娜的反复拉扯。

除了梦的补偿性、伪装性和无序性外,大卫·林奇还向我们展示了梦的另一重属性:暗示性。

无论东方人还是西方人,都热衷于解梦,希望能从梦中得到某种对未来的启示或预兆,而这种预兆有时往往十分灵验。

弗洛伊德认为,这并非是我们得到了神谕,而是因为梦往往能“出卖”一个人潜意识中最真实的信息。

梦境中,贝蒂和丽塔潜入戴安娜的房间,看到床上腐烂的无名女尸,说明在戴安娜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她在梦中提前看到自己的尸体,也与她开枪自尽的悲剧下场不谋而合。

噩梦醒来,仍是噩梦

噩梦即将结束时,贝蒂和丽塔来到寂静酒吧,观看了一场神秘诡异的表演。

主持人反复强调,这场表演的所有声音都是提前录制好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场演出堪称神来之笔,它揭示出大卫·林奇拍摄《穆赫兰道》的真正意图:

揭开好莱坞梦幻迷人的外衣,让我们看到它黑暗、虚伪、残酷的真面目。

台上,游魂般的演员都是没有声音的苍白躯壳,却令台下的观众热泪盈眶。

大卫·林奇通过高超的艺术手法,带我们亲历戴安娜芜杂疯狂的梦境,让我们见证了好莱坞各种肮脏交易和复杂关系对“逐梦者”心灵的扭曲和摧残。

《穆赫兰道》的迷人之处在于,它带给了我们游走于理性与非理性边缘的观看体验。

作为观众,我们自然需要对文本做出理性诠释,情不自禁地对影片中各种视觉符号进行联想和解读。

但影片奇诡的氛围、含混的细节、形式感十足的视听又驱使着我们放弃理性思考,全身心投入到大卫·林奇所精心构筑的感官迷宫之中,尽情体会影片的虚无苍凉底色。

或许在大卫·林奇眼中,泾渭分明地划分梦境与现实,本就是一种无谓的徒劳。

当我们渴望从梦境回到现实,或者希望逃离现实,进入梦境时,其实已经假定了一者比另一个更美好可靠。

但这一假定在好莱坞语境下不再有效,因为噩梦醒来,仍是噩梦。

当我们走出梦境般的影片,依然能看到各种权色勾结、尔虞我诈的黑暗丑闻时,便会发觉大卫·林奇对好莱坞的论断是如此鞭辟入里,《穆赫兰道》也注定会成为一部永不过时的影史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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